经过10年论证,近日,国际狩猎家当·考克斯证实,中国四川省甘孜州巴塘县竹巴龙乡的矮岩羊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动物物种。记者采访发现,这一生活在四川的新国宝仅存几百只,已濒临灭绝边缘。而此前,甚至没有科研院校或相关机构拍摄到活动中的矮岩羊照片。记者经多天采访,独家采访到了矮岩羊新标本的发现内幕以及有关部门和专家围绕保护矮岩羊所作出的努力。

发现篇 发现之旅历时70年

最早发现矮岩羊与众不同的是西方探险家斯科瑞特。1936年,斯科瑞特来到巴塘。当时矮岩羊的数量还不像现在这样稀少,但细心的斯科瑞特发现,与藏区常见的大角、大身子的高山岩羊不同,矮岩羊长着很乖巧的小羊角,身子玲珑。据相关史料记载,斯科瑞特当时就带了7只标本回国。这批动物标本被美国费城博物馆珍藏。

矮岩羊在西方露脸后,不少生物学家就对这个奇特的物种进行了研究,但直到20世纪70年代,有关“矮岩羊是一个独立的新物种”的观点才正式亮相。提出这一论断的是澳大利亚生物学者格瑞斯。他在研究费城博物馆珍藏的标本后,宣布了这一论断。

这个论断很快引起各国生物学家的广泛兴趣。美国籍的国际狩猎家当·考克斯向中国林业部门提出了申请,此后,他获准狩猎雄性成年矮岩羊。据当年陪同当·考克斯狩猎矮岩羊的原巴塘林业派出所所长、现巴塘县政法委书记肖志超介绍,1994年4月至7月,考克斯3次来到巴塘狩猎,最终获得了一幅标本。

1994年4月,考克斯第一次带上远程狙击步枪来到巴塘,进入矮岩羊活动腹地——金沙江边的竹巴龙乡境内。但这次的运气不好,他没有发现矮岩羊。第二次来到巴塘时,他看到了远处的矮岩羊,但由于考克斯狩猎有许多规矩:不打母羊,不打小羊,只打成年的公羊,而当时他不能确定所见到的矮岩羊是雄是雌,因此他错过了狩猎的机会。当年7月,考克斯再次进山。这次,他击伤了一只矮岩羊,并在悬崖边上得到了这只珍贵的雄性矮岩羊标本。

矮岩羊的分类地位从它被发现后就一直存在着争议。新捕获的矮岩羊让生物学家有了分子研究的标本。生物学家们反复比对发现,矮岩羊的体形、角及四肢均与一般的岩羊有着明显区别,所以从形态、构造上,按照传统分类方式,再次肯定矮岩羊可以作为新物种。

遗憾篇 至今无人拍到照片

矮岩羊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动物?巴塘县林业部门一些曾有幸见过矮岩羊的人士称,矮岩羊长着漂亮的小羊角,身体冬天是银灰色的,到了夏天就长出褐灰色的毛。它们最喜欢吃黄精、小管草,小黄菊、星状凤毛菊也是它们常常咀嚼的食物。

矮岩羊个头很小,体重大概只有岩羊的一半多,它们常常藏身在杜鹃云杉林和一些灌丛草甸中,也常常在金沙江河谷以及支流两侧地势陡峭的悬崖绝壁上跳跃。休息时,喜欢用前脚刨地,重复这个动作占了它1/3的休息时间。矮岩羊胆子很小,每当受到惊吓,就忙不迭地逃走。老猎人有一种说法:矮岩羊在逃走时常常会忍不住回头看上一眼,就是这一眼,耽误了逃跑时间,往往给它带来杀身之祸。

但遗憾的是,记者在采访过程中多方寻找矮岩羊野生状态的照片时,却无人能提供,就连研究矮岩羊多年的专家们和四川省林业厅野生动物保护处都没有活着的矮岩羊照片。

20世纪50年代以来,由于森林面积锐减、人为猎杀和过度放牧导致矮岩羊的种群数量下降很快,现在,就连当地居民也很难见到矮岩羊的踪影。

多年从事青藏高原人文地理职业摄影的热贡·多吉彭措告诉记者,矮岩羊非常灵敏,又生活在悬崖边,人类难以接近,所以,当试图拍摄的人从远处接近时,它已经以特有的轻盈灵敏跃过悬崖逃之夭夭了。

四川省内江师范学院生物学教授王则告诉记者,以现在的摄影设备,拍摄到矮岩羊的照片还是不难的,但可惜的是此前知道这个物种和关注它的人太少了。

忧思篇 数量太少面临灭绝

王则曾两次赴巴塘考察矮岩羊的情况。他不无担忧地说,如果再不引起重视,矮岩羊的灭绝为时不远。

王则说,1988年至1989年和1998年至1999年两次调查结果显示,巴塘县境内的矮岩羊不超过200只;在1998年和2000年,他与另一位专家精确调查,统计到栖息在巴塘县竹巴龙乡到苏阿龙一带的河谷、支流两侧地势陡峭的悬崖绝壁上的矮岩羊,种群数量为141只左右。他说,整个矮岩羊种群的数量决不可能超过500只,比大熊猫数量少多了。

一个物种种群要在50只以上,交配繁殖的后代基因才能够较好遗传,否则近亲繁殖将使遗传退化更加严重。王则说,这意味着100年后矮岩羊种群完全可能因为种群近亲繁殖,生育能力越来越低下,最后逐渐丧失生育能力,致使这个物种最终灭绝。

王则说,国内目前还没有进行过矮岩羊与岩羊交配救种的相关实验。但就算矮岩羊能和其他岩羊进行交配,但基于基因分子的微小差别,它们的后代也完全有可能是新的变种或完全改变矮岩羊的生物种群价值。

但他经过研究发现,由于现在矮岩羊成年个体中雌性较多于雄性,所以如果马上加强保护,相对而言繁殖潜力还是比较大的,种群恢复还是有希望的。

保护篇 两大难题:资金和天敌

每年11月,巴塘大地封冻,而这时正是矮岩羊的发情期。到了次年四五月份,受孕的雌矮岩羊会生下小矮岩羊,而“产量”永远都只有一头。刚出生的幼崽不得不面临急于捕食的雪豹、豺、狼,甚至是雕的袭击。王则说,保护矮岩羊的第一大难点是如何尽量把它从无数天敌的口中救下来。

四川省林业厅野生动物保护处副处长李建国坦陈,矮岩羊的保护主要存在的困难在于资金和管理方面。由于矮岩羊仅被列为省级重点保护动物,目前只建立了省级矮岩羊生态自然保护区域,其生存空间越来越狭窄。同时,由于四川省的国家一、二级重点保护动物种类繁多,各地都要求在保护野生动物上得到相应的支持,使得全省的野生动物保护资金相形见绌。而矮岩羊在濒危的情况下要进行科学研究和种群恢复,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李建国表示,保护矮岩羊首先要做好的是搞好野外巡护、资源调查与监测、野生动物鉴别与检测、物种基因搜集、栖息环境评估等工作,在巴塘灯笆笼建立矮岩羊模式产地自然保护区。

鉴于矮岩羊属于我国特有物种,加上目前已濒危的情况,大熊猫研究专家胡锦矗建议,将矮岩羊列入国家一级重点保护动物,加强保护,使其种群不断扩大。